绽放的青春（小说）

         -----写在技工学校毕业30周年（1985----2015）

文：李迎伟

    初夏，校园里微风拂煦，气温宜人，白杨树的枝条泛着鹅黄，操场上技工学校营林专业两个班的一场足球比赛正在激烈进行中……。

    当昨天上午，营林一班班长秦俊接受二班挑战，在最后一节课向全班同学宣布明天下午与二班决战时，一向沉默的肖洒第一个冲到班长面前：“班长，黎明中锋、杨光边锋我跟艾知新后腰和后卫......不获全胜决不收兵。”

    “下课后，我们再商量。明天下午1点，王晓燕，你组织拉拉队、做好后勤，”班长就是班长，一个很有风度的手势把明天的比赛安排得十分周详。

    去年秋季两个营林班比赛，二班2:0大胜一班，一班同学早就憋着一口气。今天这场比赛，都带着雪耻的心态。比赛中，肖洒格外卖力，早就把赛前的班长制订的战术、打法丢在了脑后，带球左突右攻，一个远射，球打在了二班球门的横梁上，副班长王晓燕带领拉拉队一片欢呼。

    这个具有威慑力的射门激发了二班的热情。一班后卫空虚，二班边锋带球躲过肖洒和艾知新的夹击，直传中锋，正欲起脚射门，突然，肖洒猛扑过去，一脚把球踢出了场外……。肖洒的动作太潇洒了，球，直飞女生拉拉队，不偏不倚正打在一班孟庆雪的头上。孟庆雪“呀！”的一声，瞬间仰了过去，又磕在后面的杨树上，霎时，身边的女同学蒙了，……大家都围了过去。

    “秦俊，赶快把孟庆雪背去找校医”，班主任张老师命令道。

    “这……我……。”秦俊有些犹豫。其实班主任张老师和全班同学都知道，班长秦俊早已暗恋孟庆雪。

   “我来”，肖洒自知惹了祸，自告奋勇，他抱起孟庆雪急速跑向学校医务室。同学们也都认为，毕竟，解铃还须系铃人。

    校医为孟庆雪做了检查，诊断为轻微脑震荡，需要休息几天。副班长王晓燕、生活委员钱秀华和几个女同学送孟庆雪回家。路上，肖洒追了过去，向孟庆雪解释他是在救场，如果不是他踢这脚球，球百分之百进了，但是，要知道球能打在孟庆雪的头上，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踢……。

    “行了，事情已经出了，不用辩解了，等孟庆雪好了，非踢你一脚”，王晓燕狠狠地瞪了肖洒一眼。

    第二天是星期日，肖洒用仅有的12元助学金买了一些水果，独自一人去了孟庆雪家。

    孟庆雪家的小院不大，却布置得十分雅致。东侧花架上摆放着各种花，墙角一口盛水的大缸，用来浇花。西侧一株海棠树，粉红色的海棠花缀满枝头。小院里花香袭人、生机盎然。

    孟庆雪的母亲正在院子里莳弄一盆月季花。肖洒早就听说孟庆雪的母亲是一名医生，她綰着发髻，更显典雅,今天见到不禁肃然起敬。

    她抬头看了看，略有迟疑，大概已经猜出了是肖洒。肖洒有种是曾相识的感觉，-------孟庆雪简直就是母亲的青春版。

    “姨，我是肖洒，都是我不好，伤了孟庆雪，我……”肖洒很紧张，自责地自我介绍。

    “没事的，你也不是有意的，几天就好了，进屋吧。小雪，肖洒来看你来了”。孟母的宽容，让肖洒如牛释重，轻松了许多。

    孟庆雪从炕上坐了起来，脸色有点苍白，她笑吟吟的为肖洒让座。

    “好些吗？，因为我你受苦，请你原谅我”，肖洒诚恳道歉。

    “没大事，就是还有点头晕，你也不必过多地介意了，以后多注意就是了”，看肖洒内疚的样子，孟庆雪却安慰起了他。

    孟庆雪知道，肖洒的家境不好，父亲早逝，母亲把他带大。肖洒学习很好，又弹一手好吉他，他本可以上大学，但是，为了照顾多病的母亲，他放弃了大学上了技工学校。平日里，肖洒沉默寡言，但到了赛场却十分勇猛，也许是压抑中的一种宣泄吧。

    孟庆雪被他的善良和孝心感动过，但更对他不上大学而遗憾。她曾被秦俊的成熟和稳健吸引，而肖洒忧郁迷人的眼神却又挥之不去。但当她被球击晕、急需去校医时，秦俊的犹豫，让她看到了秦俊的虚伪，正是肖洒的坦诚、挺身而出，让她感动，----尽管是肖洒踢的球。她曾做两个纸条，分别写上“秦俊”、“肖洒”，闭上眼睛，每个手抓起一个，然后两手交叉放在胸前，展开双手，左手是秦俊，右手是肖洒，而人的心脏在左侧，也许是天意吧，她心中的天平偏向了肖洒。

    “如果你真落下毛病，我愿意一生守候你”，肖洒鼓足了勇气，眼里透着真诚。但是，话说出去后又觉得有些唐突。

    孟庆雪含笑不语，脸上泛起了红晕。送走肖洒，她感到头晕好了许多。

    一周日后，孟庆雪回到了学校。毕竟，快毕业了，下周全班要到林场实习，虽然头有点晕，她还是坚持上课。

    班长秦俊的父亲是林场的场长，班主任张老师让秦俊联系他父亲一班到他那个林场实习。秦俊父亲慷慨答应。

    林场建在山坡上，群山环绕，一条小河沿林场边上由东向西流过，同学们都被林场优美的环境陶醉。

    秦俊父亲给同学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课：同学们，林业培养了你们，你们有文化、又有专业知识，林业需要你们，林区的未来寄托在你们身上，毕业后欢迎你们到林场来工作。班长秦俊以主人的身份，向同学们介绍一番林场的概况。班主任张老师宣布几条纪律和注意事项。

    野外实习的辛苦并未影响到年轻人的情绪。晚饭后，班长秦俊组织同学们打起了排球。

      孟庆雪和肖洒坐在河边的柳树下。月亮从对面远处黧黑的山上升起，皎洁的月光洒在孟庆雪的脸上，让她更加妩媚。

此时，孟庆雪望着冉冉升起月亮，脑海里浮现出印度电影《流浪者》的片段：月光下的海滩云月缭绕，丽达静静地依偎在拉兹的怀里，看着拉兹忧郁的眼神动情地问道：“拉兹，你为什么不看明月看乌云呢？”。电影插曲萦绕耳畔：

    “我爱上一个人，骄傲的心被俘去了，我又唱，我又哭，我的心神恍惚，爱情总是这样又甜又苦，我又唱，我又哭，我的心神恍惚……”

     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，不时发出哗哗的流水声。除此，一片寂静。肖洒借着月光向远方看去，他想起母亲，想起自己家庭……。他爱孟庆雪，却认为只是奢望。

    “肖洒，两年的学习生活就要结束，马上毕业了，我愿随你一起工作”。孟庆雪明白肖洒的心理，说得含蓄而直白。

    肖洒有些激动，他正回味那天去看望孟庆雪时她的表情，此刻……，他深情地看着孟庆雪，不由得轻吻她那匀净的前额……。两颗年轻的心贴得更近了。

    一个月实习很快过去了，结束的那天晚上，为欢送同学们林场举办一场“篝火晚会”，当然，这里面也有班长秦俊父亲对秦俊的关爱。

    晚会由副班长王晓燕和黎明主持。王晓燕的温婉和黎明的高亢让同学们为之一振，他俩是同学们公认最合适的一对。

   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，歌声此起彼伏……。

    肖洒弹起了吉他。他轻拨琴弦，一曲忧伤的旋律从指尖轻轻地划过：

    小河静静地流淌，

    银色的月光洒在我的脸上，

    年轻的心儿盛满花的芳香，

    啊，同学的友谊让我充满渴望！

    小河静静的流淌，

    晶莹的露珠挂在我的脸上，

    年轻的心儿满含离别的惆怅，

    啊，同学的友谊让我充满希望！

    我漫步在小河旁，

    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，

    我要用青春的脚步去丈量，

    啊，同学的友谊让我终生难忘！

    同学们被潇洒的情绪所感染，沉浸在歌词的意境里……。曲罢，大家都有些伤感，一阵沉默后，女生那边发出啜泣声，毕竟两年的学习生活让大家都结下了深厚的情谊。

    班长秦俊站起来：“同学们，两年丰富多彩的校园生活即将结束，我们将奔赴百里林海，播撒希望、放飞梦想。同学的情谊犹如一首饱含深情的歌，悠远而绵长，让我们珍藏这份友谊，携起手来共筑美好的明天！”。

    班长动情地演说，又激活了同学们的热情，大家都站了起来，围着篝火手拉手，和着录音机的音乐，唱着《年轻的朋友来相会》，随旋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。

    “年轻的朋友们今日来相会 ,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，

     ……欢声笑语绕着彩云飞 ,啊年轻的朋友们美妙的春光属于谁, 属于我属于你属于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。

    再过二十看我们重相会 ,伟大的祖国该有多么美，

    ……城市乡村处处增光辉 ,啊亲爱的朋友们生活的奇迹要靠谁 ,要靠你要靠我要靠我们八十年代的新一辈 ”。

    歌声划破夜空，在群山之中久久回荡……。

    青春是炭、是火，熊熊燃烧，发出耀眼的光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