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  年

文：李迎伟

进入腊月，年味渐浓，“东林小市场”也嗅着年味，沿街一天天拉长。林区是一个多元文化的集合体，林区的年，沿袭着多元文化交织在一起而特有的习俗，透着淳朴的民风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来自森林雪野的气息。

和往年不一样，除了鸡鸭鱼肉外，母亲又备好了儿子喜欢吃的酸菜、黏豆包、辣白菜、蘑菇和松子。

儿子大学毕业后带着母亲的思念，在一个飘着丝丝细雨的时节去了南方，一晃，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。电话里，儿子告诉母亲今年腊月二十三回家过春节。

“妈，我回来了！”，下午四点，在母亲的期盼中，按照电话约定儿子准时推开了家门。

“哦，呀呀，冷不冷，快脱鞋上床暖和暖和”，母亲喜出望外，很怕从南方回来的儿子冻着。

“还行，不太冷。妈，我爸呢？”儿子和声问道。

“哦，火车挤不挤，人很多吧？”母亲深情仔细打量着儿子，眼角浸出点点泪花，竟然没有听到儿子的问话。

“多啊，我爸出去了？”儿子继续问道。

“去你米菊姐家买你最爱吃的手工煎饼了，马上就回来了”。

“妈，三年没在家，林区变了，盖起好多楼房呀”，儿子颇多感慨。

“是呀，新林区建设，你毕业那年秋天，咱家就从林场搬到了镇里，住进了楼房，打电话说过嘛”。母亲解释道。

“可是我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啊，要不是出租车司机，我还找不到家呢”。

在母子温馨的交谈中，父亲拎着煎饼回来了。

“爸，我回来了，您好啊”，儿子抢步握住了父亲的大手，父亲则动情地顺势紧紧地拥着儿子，“回来了就好就好”，父亲自语道。

儿子颇感意外。父亲没有多少文化，初中毕业接替爷爷成为了一名林业工人。慈母严父，儿子从小是在母亲的精心呵护下，父亲的管教下长大的。在儿子的记忆里，父亲是刚毅而严厉的，此时，父亲的举动，让儿子心情十分复杂，竟然不知所措。

“饭好了，边吃边唠吧”，还是母亲打破了僵局。

“呀，我忘了，‘糖瓜祭灶、新年来到、姑娘要花、小子要炮、老头要顶新毡帽’。今天恰好小年，这是给您买的毡帽、我妈的丝巾，呵呵”。儿子从背包里拿出礼物。

“贫嘴”，母亲嗔道，却高兴地笑了。

一家人幸福地围坐在桌前，灯光仿佛变得更柔和，好似为一家人祝福。

 “饿了吧”。母亲不停地给儿子夹菜。

“喝一杯吧，暖和一下”，父亲端起了酒壶。

“我给您斟满”，儿子接过酒壶，“我也喝一杯，陪您，呵呵”。

一壶老酒，溶进了父子情深。在醇厚绵绵老酒的催促下，不胜酒力的儿子进入了梦乡。梦里，儿子轻吟一首歌：

也许走得太久，太久

常在梦中与你邂逅，

啊！家乡，

是春夏秋冬的相守，

是祖辈血液在血管里的热流。

也许走得太远，太远，

常在静夜把你回眸，

啊！家乡，

是日月星辰的问候，

是父母播种在身体里的暖流。

乡关万里重悠悠，

海角天涯，

不论多远多久，不变是乡愁，

最念家中老父母，言未出，泪先流！

这是故乡的梦，是家的梦。三年了，没有回家，多少思念，多少情牵，在回到家里见到父母的那一刻都得到了释然。

梦里，儿子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，睡得很香很甜。一觉醒来，已经是第二天清晨。旅途的疲惫一扫而光。

按照习俗，过了腊月二十三，要上坟祭祖。儿子跟随父亲来到了爷爷、奶奶的坟前。

袅袅的香烟在林中的上空飘浮，一只山鹰倏然掠过。火光映在父亲神情专注而凝重的脸庞。“也许是追忆逝去的爷爷、奶奶，也许是在为儿子默默祈福，也许……”，儿子在猜想。回去的路上，父亲一直沉默，空旷的雪野留下几行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
几天来，一家人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，恍然不觉到了年三十。期盼已久的年，终于把幸福推向了高潮。母亲和面，儿子剁馅，一起包起了饺子；母亲炒菜，父亲帮厨，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做好了。

伴着电视里“春晚”的歌声，父亲手把酒杯，兴致勃勃。母亲看着儿子，脸上漾起开心的笑意。

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。春节过后，儿子又要去南方，那里有他的工作和事业。

“爸、妈，我挺好的，不要惦念我，多保重身体”，儿子向父母道别。

“常给家打电话，要照顾好自己……”，母亲言犹未尽，却已是泣不成声。

“儿子，好好工作，爸爸期待你”，父亲慈祥的目光给了儿子更多的理解和鼓励。